提到中国现代文学,钱理群教授这样说:“我的每一天的文学史书写,都是重新和鲁迅、周作人、沈从文、老舍、巴金、冯至、张爱玲、萧红……对话、讨论、争辩,而且是从未有过的亲近、自然、迫切。”
在同样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者的孙郁教授看来,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越来越象牙塔化,鲜活的当下意识不太易见到了。这与研究对象的精神传统,形成了不小反差。钱理群是最早针对这一现状表示忧虑的人,认为远离“五四”的精神,其实不会给研究带来活力。
打开现代中国的一种方式,是打开现代文学。文学史的大厦,主要是靠作家,特别是大作家、经典作家支撑的;而作家的主要价值体现,就是他的作品文本。离开了作家、作品这两个基本要素,就谈不上文学史。
(资料图片)
作为“钱理群现代文学课”系列,《中国现代文学新讲》实质上就是一部“钱理群新编中国现代文学史”。它以“现代文学三十年”发展脉络为基本框架,精选45位作家、60多篇作品,以文本细读的方式,回到文学阅读、文学教育与文学史研究的起点与原点,回归文学本身。
以下摘编自《中国现代文学新讲》一书前言部分,由出版方授权发布。
这本中国现代文学“新讲”,“新”就新在“以作家作品为中心”。这自然是有感而发。简单地说,就是出于对当下中国现代文学史的研究与论述,阅读与教育,也包括我自己的研究的不满与忧虑。这些年学术界一直盛行“大文学史”的研究,关注和强调现代文学与现代政治、经济、思想、文化、学术、教育的密切联系,这样的研究确实扩大了研究视野,自有重要的意义,我也是积极参与者和推动者;但走到极端,就会出问题。我突然发现,我们越来越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文学史的大厦,主要是靠作家,特别是大作家、经典作家支撑的;而作家的主要价值体现,就是他的作品文本。离开了作家、作品这两个基本要素,就谈不上文学史。这本来是一个常识,但我们的研究却越来越远离常识,远离文学,远离文学语言与形式,什么都有,就缺了“文学味儿”。影响所及,文学史的阅读与教学,也越来越知识化。听说现在的学生都忙着背诵文学史知识,以应付考试,对作家作品的了解,也只是通过文学史教科书、参考资料上的简介,而很少下功夫读原著。还有朋友告诉我,现在读中文系的学生,许多人对文学根本没有兴趣:他们是凭成绩分配来的,学中文就是出于就业的需要。这样的“文学的缺失”,就使得我们的文学史研究与教学面临“失根”的危机。
我们现在就是要“回归常识”,无论研究与教学,都要“以作家作品为中心”。
我也因此向阅读与学习现代文学史的年轻朋友,郑重建议:无论如何,要集中主要精力、下大功夫阅读作家作品,特别是大作家、经典作家的作品。为此,我们这本“现代文学新讲”就精心选择了45位作家的代表性作品,作为大家学习的基础。
接着的问题是:如何进入这些现代作家作品?这就需要对中国现代文学创造的两大基本目标与主要价值,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与把握。其一,是关注处于传统向现代转型期的,中国人个体生命的具体的感性的存在,展现人的现实生命存在本身的生存困境、精神困境,以及心灵世界的丰富性与复杂性,相应的审美经验的丰富性、复杂性。整个现代文学史就是一部现代中国人的心灵史,是现代作家作为现代中国人、现代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国社会变革与转向作出内心反应和审美反应的历史。其二,就是对现代汉语文学语言的创造,和中国现代文学形式的创造的高度自觉,并在创造过程中形成中国现代文学的自身标准。正是这样的创造欲求,吸引了一代又一代中国zui有文学创造力与想象力的作家,并形成了中国现代文学最具魅力的独特价值与经验。
基于中国现代文学的这两大基本追求,我们建议,读者朋友在阅读、学习中国现代作家作品时,要紧紧抓住zui能体现现代文学本质的三大要素:“心灵”“语言(形式)”,以及相应的“审美”感悟与经验。而且文学的阅读,还应该有主观情感的投入。在某种意义上,阅读就是打破时空界限,与作者“对话”:首先要把自己“烧进去”,取得精神的共鸣;又要“跳出来”,做出独立的判断与思考,并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步养成对文学的兴趣甚至迷恋,提升自身对语言和形式的敏感力、审美力、创造力,成为“文学中人”——文学的阅读、学习与研究,最终要落实为人(自身)的精神境界和生命质量的提升。
对于初学的诸位朋友,这些讨论或许有些抽象。那么,我们还是赶快打开书,进入多少有些神秘的“中国现代文学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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