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襄阳出发的路上,李自成一路命令军队快速行军,必须在江陵落入张献忠手中之前赶到,否则以张献忠的性格,进城后肯定是会屠城的。与此同时,李自成也下令,对张献忠不用讲情面,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张献忠即可。
刘宗敏率领有农民军的精锐骑兵组成的先锋先行,李自成、李过、高一功随后跟进,刘芳亮直扑鄂西,堵截张献忠入川的路线。
另一方面,正在围攻江陵城的张献忠正因为对城市久攻不下暴跳如雷,就在这时,张献忠的干儿子李定国又跑来对张献忠告知了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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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不好了,顺军朝我们这里杀过来了,据探子来报,顺军有十几万人,而且是李自成亲自带领!”
张献忠一听,对着李定国大骂道:
“他娘的尽胡扯,还十几万人,李闯子能打的撑死也没有二十万,还拿十几万来打我,不过李闯子真的在军队里面?”
“千真万确,而且先锋就是那个刘铁匠。”
张献忠气的咬牙切齿,对着李定国和刘文秀下令道:
“定国,文秀,我给你们一半的军队,你们去把刘铁匠打一顿,干爹在这里把江陵打下来,然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入川。”
“是!”
随后,李定国、刘文秀带着3万多大西军出发去和刘宗敏交手,不过出征之前虽然对张献忠打了包票,但是兵力差距如此巨大,李定国和刘文秀都有些担忧,作为农民军出身的他们,这会也有了打滑头仗的打算。
很快,在江陵以北的平原上,李定国和刘宗敏正面遭遇,由于大西军常年在南方转战,李定国自知不是李自成手下西北军士兵组成的骑兵的对手,因此让军队架设木栅,手握长枪进行抵挡。
理论上讲,这确实是个比较好的应对方法,李定国也确实有军事才能,但是武器装备和战斗力的差距显然不是军事战术能够弥补的,大平原上临时构建的木栅栏也拦不住精锐的顺军骑兵。
刘宗敏不管不顾,将手下骑兵分成三股,正面突破外加两翼包抄,经典的战法,在骑兵接近之前,李定国让手下士兵用弓弩和明军手上缴获的火器射击,但是在人人具甲的顺军骑兵面前毫无作用,因为弓弩杀伤力不足,而明军火器实在太差。
当刘宗敏的骑兵接近后,骑兵们拿着刀枪杀入阵中,或者跳下战马步行作战,李定国的军队被迅速击垮,李定国手上的少量骑兵虽然有战斗力,但是与刘宗敏作战难度还是大了不少,于是李定国与刘文秀一合计,立刻下令全军撤退。
李定国一路逃回江陵,对仍然在攻城的张献忠说道:
“干爹,打不过打不过,刘铁匠手下的骑兵太厉害了,请干爹打一顿。”
张献忠一听,一巴掌呼在了李定国的脸上,气的大骂道:
“定国、文秀,你们可真是坑爹啊,要是被李闯子的主力打败了还没啥,你们连个刘铁匠都打不过,真是气死爹了!”
然而还没等张献忠继续发怒,艾能奇又跑过来汇报道:
“干爹,李闯子手下的刘芳亮已经堵在了我们入川的峡道上,我们去不了四川了。”
一直在指挥攻城的孙可望也对张献忠说道:
“干爹,这守城的顺军太顽强了,他们把城里所有人都发动起来了,我们无法破城。”
连续的坏消息把张献忠的心态急的几乎崩溃,张献忠不禁有些歇斯底里的问道:
“难道,李闯子就是本着我来的吗?”
但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李自成军队规模远超张献忠,李定国连刘宗敏都战不过,如果张献忠遇上李自成的主力将会发生什么,张献忠已经不敢想象了。
随即,张献忠狠狠的咬着牙,依依不舍的宣布道:
“全军撤离江陵,我们回湖南再做打算!”
随着张献忠命令下达,大西军顿时全军逃散,多亏了张献忠这些年来一贯的流寇作战经验,大西军的逃跑能力也算是天下一绝,撤离江陵后,大顺军也没能追上。
在长江上,刘宗敏的骑兵看到了正在乘船渡江的大西军,虽然他很想追击,但是隔着滔滔江水,缺乏船只的大顺军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陛下,我们没能追上张献忠,他跑的太快了。”
返回江陵后,刘宗敏对李自成告知了这件事,李自成很是大度,宽心的说道:
“张献忠常年在南方转战,熟悉南方的地形,要是因为围攻江陵就被我们轻松地消灭了,那就不是张献忠了。
不过既然张献忠已经过江,我们暂时也就不要去找他麻烦了。现在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四川,而且我们还要在江陵训练水师,是时候把左良玉从武昌赶出去了。”
李自成返回湖北后,先击败了张献忠,然后安排刘芳亮进入鄂西三峡地区,招降在鄂西川东崇山峻岭里的农民军并且控制交通要道,同时让高一功和刘体纯领兵进攻郧阳,消灭里面那些被明军招安后成为自耕农的原农民军们,而李自成自己则是和刘宗敏、李过在江陵招揽船夫水手,组建水军,准备随时东下武昌,襄阳的白旺也在李自成的命令下组建水师,准备从汉水顺水东下,最后两军会师于武昌。
此时坐镇武昌的是关宁军出身的大军阀左良玉,作为将军的左良玉并不算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将军,但是作为一个政治人物,他反倒是非常的精明。在明朝官僚体制下,有能力又愿意出头的能臣,例如袁崇焕、卢象升最终都因为崇祯的刚愎自用和刻薄寡恩失去了生命,反而是左良玉这样虽然有些本事,但是十分擅长养寇自重和发展自己的军头却在欺软怕硬的官场里越过越好,以至于在天下即将大乱的今天,在明朝这样一个以文御武到了极致的王朝里左良玉居然以区区一个总兵官的身份变成了真正的大军阀,理论上管他的总督袁继咸都成了他手中的玩物。
此时在武昌,左良玉在自己的练武场上观摩手下的将军们练兵的场面,规模庞大、声势震天的左家军呐喊的声音数十里外都能听到,数量庞大的左家军步兵要是站在山上,甚至能够做到一山一色。这会的左良玉手中军队数量号称80万众,即使刨去吹嘘的部分,二十余万总还是有的,不过大部分军队都是乌合之众,左良玉养他们除了在战场上壮声势或者可能的作为炮灰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些以步兵为主的乌合之众虽然打不过顺军,但是吓唬治下的平民士绅可是轻轻松松。毕竟如果不依靠残酷的对平民和士绅的剥削,左良玉哪能养活这么庞大的军队呢?毕竟朝廷可是连总兵官的军饷都发不齐的。
在左良玉看着手下士兵演练,感到颇为满意的时候,原农民军出身,现左良玉帐下大将惠登相对左良玉汇报道:
“大帅,李闯最近回到襄阳了,前些日子还在江陵打败了张献忠,听说闯贼正在造船,大帅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左良玉并不在意,说道:
“李闯虽然强大,但是我们不用怕他。我们的船足够多,如果武昌能依托长江守一下就守一下,不然我们就撤到九江,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大本营。”
在李自成,左良玉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准备的时候,山西那边也出了新的状况,被崇祯寄予厚望的“天下第一督师”李建泰和他的三千京营部队终于抵达了太原,山西巡抚蔡懋德大喜过望,只不过与这位督师见面的样子也是超出了蔡懋德的想象。
身为代帝出征的督师,李建泰到了太原一不进行入城的仪式,二不召集官员士绅,而是一股脑扎进了蔡懋德的巡抚衙门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这并不是因为这个代帝出征的督师喜欢大吃大喝,而是他真的在路上饿坏了。
在巡抚衙门,蔡懋德满头黑线的看着眼前正在端着碗大吃大喝的督师李建泰,身穿大红官袍头戴督师冠冕的形象与他端着烩面胡吃海塞的吃相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反差。其实蔡懋德也没有准备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让家里的厨子做了面条上了茶水而已,连酒都没有。
三大碗烩面下肚,再喝掉了第五碗解渴的茶水,天下第一督师李建泰这才满意的舒了口气:
“谢谢你的款待,蔡巡抚。”
蔡懋德非常汗颜,亲自给李建泰再倒上一碗热茶后,他惭愧的说道:
“督师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驾临太原,本想好好招待可是太原的府库里已经空空如也了。下官家境贫寒,也就只能用这些食物招待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李建泰心满意足的笑着,问道:
“我手下的士兵们,蔡巡抚怎么安置的?”
“下官已经用太原士绅们捐助的银钱购买米面,不会让大人的手下挨饿。”
接着,蔡懋德不禁诧异的问道:
“督师大人,请恕下官无礼。您堂堂阁部督师,代帝亲征,怎会有人敢怠慢于您呢?”
李建泰知道,蔡懋德这是在问自己饿肚子的事,他不禁叹了口气:
“一言难尽呐。从北京到太原,一路上的州县都不愿迎接,紧闭大门,我正法了两个县令也无济于事。这些家伙都被鞑子和闯贼吓破了胆,真是可恨。”
蔡懋德虽然对当前的形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也不敢相信,皇上的权威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禁担忧起来:
“如此说来,太原恐怕···”
李建泰知道,蔡懋德还是在用冠冕堂皇的话语,以免激怒自己,但是离开了北京,在月余时间就尝遍了人间百态的李建泰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对蔡懋德安慰道:
“蔡巡抚,平日里大家同朝为臣,互相见面说话总归是要留些情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正是我们同舟共济之时,蔡巡抚有什么担忧尽管明言,我洗耳恭听。”
蔡懋德这才宽心了一些,问道:
“督师大人,请恕下官冒昧,虽然督师大人带领3000士兵抵达,但是太原现在无兵无饷,恐怕难以抵挡闯贼。”
李建泰点了点头,说道:
“这一点请蔡巡抚不必担心,我既然愿意率军出征自然有打算。我将以督师的名义传令给大同总兵姜镶,让他率军赶来太原。而且本阁家中尚有些家产,我已派人去全部变卖,换成现银作为军饷,有了这笔钱自然也能让姜镶认真守城了。”
蔡懋德一听,心中顿时安心下来,对李建泰连连赞道:
“若是大明官员皆如大人这般奉公体国,国势岂能落到如今的地步?”
李建泰笑了,自认为平庸的他能够得到底下官员这般评价,也不枉此生了。
然而这时,蔡巡抚手下的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来对蔡懋德禀告说:
“大人,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李督师的管家,有要事来告知大人!”
“快请进来!”
李建泰满怀希望的看着,结果迎来的却是个风尘仆仆而且累的气喘吁吁的老人,管家直接跪在地上,对李建泰大哭说道:
“大人,完了!全完了!”
“完了?什···什么完了?!”
管家哭诉道:
“大人的老家曲沃被闯贼占领了!大人的家···都被闯贼抢了···大人···”
“什么!”
李建泰一听,惊得跳了起来,然后呆在原地,好半天,李建泰口中喃喃自语:
“我的田地···我的房子···我的钱···我的钱呐!我的20万两银子···要是都卖了怎么也能凑到20万两啊!!!”
接着,李建泰眼前一黑,倒在了座椅上。
“督师!督师!您快醒醒!督师!”
蔡懋德和管家一左一右,赶紧扒拉着李建泰,又是掐人中,又是送茶水,李建泰这才回过神来。
“我的钱···我的钱···”
李建泰仍然在喃喃自语,毕竟家产被洗劫不光是家产的问题,李建泰现在手上已经没有钱来让姜镶驰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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